给孩子美的文学—韩开春新作“大自然的悄悄话博物美文书系”

情话再甜亦是敷衍

给孩子美的文学 评韩开春新作“大自然的悄悄话博物美文书系”

“大自然的悄悄话博物美文书系”（全2册）韩开春著 花农女绘/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22年8月版/ISBN：9787572110481 　　■韩进（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安徽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新世纪以来，以“颠覆一个只写‘人’的以往文学世界”为特征，讲述人与自然的故事、探讨人与自然关系的大自然文学，悄然兴起并成为引人注目的文学现象，在儿童文学领域开出两枝鲜艳夺目的花朵。一是以刘先平大自然探险纪实为代表，在生态危机的现实里展现大自然和生命的壮美，呼唤人们以生态道德浇灌人与自然命运与共的“和谐之花”；另一是以韩开春乡村童年的自然书写为代表，在反顾童年的追忆里展现大自然和生命的优美，引导儿童在亲近自然中培植人与自然美美与共的“文明之花”。他们都以亲身经历讲述与自然相遇的美好故事，引发孩子们对自然万物的美好情感，追寻生态和谐的美好生活。 　　韩开春的“大自然的悄悄话博物美文书系”包括《野有蔓草》《爰有嘉果》两部植物故事。作者以第一人称讲述童年时代在故乡时庄与身边野生植物相遇的童年趣事，以农村孩子读书、放羊、挑猪菜等日常生活为线索，将人们从过去到现在、从历史到现实的对待自然的态度贯通起来，从新时代生态文明建设高度反思原生态乡村自然风景的当代生态启示，以自然之美、自然之趣、自然之理引发孩子们对自然的好奇与探究，在亲近自然中发现自然和生命的美好，情与智得到均衡发展，这对孩子们的健康成长意义重大。 　　当下孩子们面临繁重的学业压力和网络时代铺天盖地的信息侵扰，即便生活在自然怀抱中的乡村孩子，也很少有时间和机会去亲近自然，更何况生活在高楼大厦遮蔽下的城市孩子。他们虽然能从书本上学习到很多自然知识，却不识身边的“鸟兽草木之名”，与大自然日渐疏离、陌生的生活，会让孩子变得麻木，失却性灵。韩开春的“大自然的悄悄话博物美文书系”，以美文美绘的自然故事，给孩子们打开一扇自然之窗，将乡村童年的自然书写与文化之美的儿童表达结合起来，给孩子美的文学，让孩子去享受美、发现美、创造美。 　　童年时庄是一幅美丽乡村的自然风景。时庄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苏北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庄，作者在这里度过他3~12岁的9年童年时光，成为“儿时记忆的全部”和文学创作的源泉。上学路上随处可见田间溪头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就那么一点粉粉的白，还没有一点香味，却是野地里的报春使者，在其他绿色植物还没有从冬眠的大梦中醒来的时候，它就在向人们报告春已来到的消息，让人联想到辛弃疾“春在溪头荠菜花”的美妙意境。当春风吹绿村头老柳树的时候，村外黄夹滩那片空旷的田野上，就开满了或黄或紫或红或白的小花，在柔柔的春风中轻轻拂动，娇小、玲珑，远远望去，花地毯一般，让你睁大眼睛，猛吸一口气，想把这春的气息吸进五脏六腑里，也变成一朵田野里的小花，在柔柔的春风里摇曳飘舞……到了夏季，红的、白的、紫的、粉的、黄的凤仙花就在篱落间、小径旁轰轰烈烈地开了，五颜六色，美不胜收。蓦然回首，发现自家院子外面的一棵凤仙花上，竟然同时开了五六种颜色，花的竞放和色的浪漫竟然可以和谐地统一在一棵植物上，让人惊叹大自然孕育万物的神奇魔力。乡村自然没有受到人为破坏的原生态美景，滋养了孩子们美的心灵和眼睛，是孩子们接受美育的第一课堂。自然之美是培植人生美德最深厚的沃土，也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乡村自然是孩子们可以逍遥的乐园。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想状态，在时庄孩子的生活里就已经有了。牵牛花是作者儿时最亲近的伙伴，家门口菜园的篱笆上，缀满了喇叭形的天蓝色牵牛花，白天在花丛里追蝴蝶、捏蜻蜓、逮蟋蟀，晚上在绿叶下捉一种叫作纺织娘的鸣虫，清晨出神地看着牵牛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可以听见嘀嘀嗒嗒吹喇叭的声响，心里不禁唱起儿歌：“小小牵牛花，开满竹篱笆呀，一朵连一朵，吹起小喇叭。”春阳融融，春风柔柔，春水汤汤，一群孩子挎着小竹篮，攥着小镰刀，叽叽喳喳，欢叫着、蹦跳着冲向村外黄夹滩那片空旷的田野里挑猪菜。突然，有欢呼声响起，接着是一声尖利的鸟叫，一只云雀冲天而起，孩子们眼前蓦然出现一只铺满羽毛的鸟巢，鸟巢里还有几只褐色斑点的、带着鸟妈妈体温的鸟蛋。鸟巢周边有几朵小太阳般金黄的蒲公英不停摇曳着，仿佛摇头警告孩子们不要伤害鸟妈妈的孩子。时庄的孩子听懂了蒲公英的花语，蒲公英也报以飘逸的舞姿，他们都有一颗金子般灿烂的心灵，正在春日的阳光里嬉闹呢。孩子们擎着花朵四处疯跑、追逐，用嘴轻轻一吹，花茎上白色的绒球四散开来，像无数个降落伞随风飘扬，播下蒲公英金色的种子。自然之趣中蕴含着自然之理，在潜移默化中养成孩子科学的自然观和发展观。 　　在探究蔓草野果之名中展现知性之美。与乡村自然融为一体的童年生活，不仅让他“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而且对“鸟兽草木之名”有深入的研究。《野有蔓草》写了车前草、牵牛花、虞美人、白头翁等22种野草，《爰有嘉果》写了扎刺果、狗核桃、覆盆子、小喇叭等16种野果，这些野生植物都与时庄孩子的生活密切相关，是从孩子视角讲述38种野生植物知识的文学百科。如《车前草》以孩子熟悉的“磕头虫”引出“磕头草”，再揭晓“磕头草”的学名叫“车前草”。从“车前草”肥大的叶子像大车轱辘上方的车耳罩，说到别名“大车耳”，又由“大车”联想到与农业生产相关的马车、牛车、小板车、大车等交通工具。还有一种名叫“癞鼓衣”的车前草，因为它生长在水中，是癞鼓子（癞蛤蟆）理想的隐蔽所而得名。车前草不仅是水中动物的家园，也是农家孩子最爱挑的猪菜，还是外婆做的拿手时令蔬菜。最后引用古书《救荒本草》和李时珍《本草纲目》上的记载，车前草是药食同源的珍贵中药，不仅在荒年可以充饥果腹，而且在平常还能作为药材减轻人们的病痛，也许正是它于人类有益的好品质，诗人喜欢用“车前草”作笔名，可见人们对车前草的好感和喜爱。作者善于从儿童的立场出发，以儿童感兴趣的问题为引线，设置环环相扣的叙事情节，以系列小故事结构大故事来谋篇布局，将植物的名称由来、形态特征、物性功能、类比联想、故事传说融为一体，让孩子们在有趣的阅读中感受个中三昧，在知其然中知其所以然，由知其一到知其二、知其三乃至知万物，从知识普及中汲取文化的滋养。 　　在童年乡村的自然书写中展现中华文化之美。认识自然从认识身边的草木之名开始。草木之名不只是植物学意义上的自然知识，还包含了文化传承和文明互鉴，其中有人类认识自然的文化史和人类自身发展的文明史。时庄的每一种植物都有土生土长的名字，反映了时庄人对植物的认识。只要将时庄人叫作猫爪子花、指甲花、野鸡爪、清明草、晚饭花、喇叭花的植物与它的学名白头翁、凤仙花、牛筋草、鼠曲草、紫茉莉、牵牛花相比，就可看出哪一种更形象、更通俗、更有生活气息。时庄人将一种果实亲切地称为“牛腰子”或“狗腰子”，而不叫它的学名“八月瓜”和别名“野香蕉”，反映了时庄人的情感态度，牛耕田耙地，狗看家护院，都是村民朝夕相处的朋友，但看见一种野果的形状与“牛腰子”“狗腰子”很像时，自然会脱口而出。人与动植物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物种界限，成为生物圈命运共同体了。时庄人对自然的发现与感悟是中华民族认识自然的一个缩影，为更好地讲述美好时庄的自然故事，作者将时庄纳入中国乡村变革和中华文化发展的大背景中，从古诗文、古文献，古代食谱专书、药物典籍，以及乡约民俗、历史传说中寻根溯源，旁征博引，展现了中华传统文化之根深叶茂和博大精深。《野有蔓草》《爰有嘉果》两部书名就出自我国古代文学“经”典。《野有蔓草》原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恋歌，表达在野外邂逅“美人”的爱慕之情；《爰有嘉果》原是我国第一部神话传说总集《山海经》中的一种仙果，人们吃了之后可以返老还童。韩开春以此作书名，将自然界的蔓草嘉果比作美人仙果，让人联想到《诗经》《山海经》中就有大量讲述人与自然相遇的植物故事，堪称我国自然书写的文学之源，极大地拓展了自然文学的历史空间和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沃土。插画家花农女为书系绘制了60余幅美轮美奂的植物彩绘插图，展现自然生命的多姿多彩，从封面到封底都溢满“蔓草”“嘉果”的清香和自然气息，整套作品给孩子们以诗词之美、绘画之美、文化之美的阅读享受。 　　韩开春的“大自然的悄悄话博物美文书系”，以儿童视角讲述乡村童年的自然故事，以自然为美，以和谐为美，以知性为美，以文化为美，给孩子美的文学，给孩子文化自信，给孩子生态道德的自律，让孩子的眼睛因为发现美而闪亮，让孩子的人生因为有“美的心灵”而饱满，让孩子在领略中华文化之美中筑牢文化自信，为儿童文学以美育人、以文化人、以德树人做了成功探索。